浏览:3932 发布时间:2010-04-21
青海玉树发生7.1级地震,不仅震撼了那里成千上万的生命,也震碎了长久驻留在我心里的梦幻。
1994年4月,我第一次去青海藏族玉树自治州,从西宁驱车两天,经海南藏族自治州、果洛藏族自治州,翻河卡山、巴颜克拉山,过玛多,经高原神湖鄂陵湖、扎陵湖,走数百里雪域荒源,才抵达玉树州政府所在地——玉树县城结古镇。
几天后,我们又从州府所在地结古镇行车数小时,抵达玉树州南部的三江源区域——曲玛莱县。
这里,有长江、黄河的源头,平均海拔5000-6000米。这里也是玉树最神秘和神圣的地方。
到达4300米的曲玛莱县城,受到当地藏族朋友的热情接待。晚上,几十个藏族男女青年与我们一起把酒唱歌和舞蹈,在晚会高潮阶段,县委书记借着及手可触的月色和星光为我们演唱了一首当时藏族人最流行的歌曲《昨天的太阳》:
你走过漫漫长夜,
不用感伤没有诅咒,
也没有眷恋。
这世界总要迈步向前,
哦昨天的太阳
哦属于昨天,
哦今天的日子,
有一个崭新的姿颜。
你走过茫茫原野,
冰雪消融满怀欢喜,
也满怀虔诚。
那春天总要飘然降临,
哦昨天的太阳属于昨天,
哦今天的日子
有一个崭新的姿颜。
在副歌阶段,所有的人都开始用极强穿透力的音色为书记伴唱,我们所有从北京和西宁来的同志也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歌声之中。
回到玉树县城后,我专门去结古寺为曲玛莱的藏族朋友祈祷祝福,希望昨天的太阳属于昨天,今天的日子有一个崭新的姿颜。
此时此刻,面对深受地震灾害袭扰的玉树人民,我不知用什么办法和语音表达自己的担忧,只能再次用《昨天的太阳》这首歌曲为他们祈祷和祝福。
附:
1995年第二次赴青海途中,同步在报纸发表的有关玉树的文章和发表的一组
感觉玉树
要感悟青海藏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就必须去边远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因为它是青海六个藏区之中,海拔最高,生产与生活环境最恶劣,与西藏的条件最相似,藏民比例最高的地区。崐更重要的原因是玉树州的州府所在地结古镇,一直被外来者称之为是人与神、天与地混沌一体的神秘山城。
从省城西宁至玉树州约900公里路程, 大部分时间汽车要在颠簸起伏的石子路上行进。翻过3900米高的河卡山口,就进入了真正的雪域。从4489米的鄂拉山至巴颜喀拉山,沿途几百里路渺无人际。雪域的景色很美,曦阳撒在一望无边、连绵起伏的雪山上,白云象一顶绒帽,扣在山顶。厚厚的雪覆盖了牧草,觅食的野兔成对地在雪中追戏。由于雪遮了大部分生息,鹰看上去焦燥不安。这里,没有羊和牦牛,看不到经幡和嘛呢堆,这里虽然很美,但却属于生命的禁区。
行至黄河第一桥后,便进入玉树境内。四月里,山是白的、地是白的,一切都被皑皑白雪裹起来,只有六、七、八三个月,冰雪才会融化。那时,绿色的草场和鲜黄的油菜花托着湛蓝的天空,景色非常宜人。
州政府设在海拔3702米的结古镇。扎曲河、巴曲河横穿镇区,交汇于镇中,最后注入通天河。结古镇四面环山,仰望远处皆为5000米以上的高峰,因此,结古这块河谷地便被人咏为“莽莽万重山,孤城河谷间”。在历史上是西宁、四川康定、西藏拉萨三地之间的重要集散地,结古一词来源于藏语,意为集散地。
座落于小镇最高处的是结古寺,它是青海仅次于塔尔寺的第二大寺院。这里的喇嘛属于藏佛教萨迦派信徒。萨迦,藏语意为“白土”,建筑在白色土地上的寺也就被称为萨迦寺。因为寺院围墙涂有象征文珠、观音和金刚手的红、白、黑三色花纹,所以萨迦派又谷称为花教。与其它教派最大的不同是萨迦派不禁止娶妻,但规定生子后不再接触女人。这也许正是所谓“政策漏洞”,因为,只要你是为生子而与女人接触,不管接触多久,都非淫也。在萨迦派的佛教哲学中,“道果法”最被推重,它认为人生无常,世界万物皆由因缘凑合而成,并非实有。人只要了解了这个道理,就能把世界的一切看透,从而断除欲念,解脱一切痛苦。可以相信这就是走出红尘者常说的“有也无,无也有,无有者全有”。寺院脚下破旧的藏民居住区里,到处是手持嘛呢轮咏念“六字真言”的妇女,看着她们尽管面目憔悴但依旧得以全神投入,便可以使外来者渐渐地悟出“道果法”的一些真言。
结古镇处处飘溢着佛的神灵和神气。
在结古寺的下面,是青海省最大的嘛呢堆。嘛呢堆名为“多崩”(十万经石的意思)。信教徒们每经过嘛呢堆都必须丢一块石头,作一次祈祷。丢一块石头等于念了一遍经文,因此,嘛呢堆年复一年,越堆越高。结古镇的这片嘛呢堆,据说是青海最大的,文革时曾被人拉走许多石板盖房子用,这些年又重新堆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三十多米宽,三、四百米长的五彩石墙。这墙被认为是人世与神祗的界线,又是人间与天地神祗的交汇点、连接点。环绕嘛呢堆,有上百个经筒,上面刻着捐献者的藏文名字。到这里许愿的藏族男女很多。那些不信教的人者,看着被蓝天映得能发光的石堆、白塔、转了几百年的经轮和尤如古战场一样的白旗经幡,还有不远处的寺院、雪山、牦牛、扛着重物腰已弯成九十度的藏族女人,此时一定会觉得人和神之间的距离其实是很远很远的。
出结古镇10多公里,是著名的文成公主庙。公主庙座落在陡峭的山崖下,看上去已经久未修。崖口的经幡已被风吹雨打成了烂布条,庙门的漆已脱落,门外十几只狗懒懒地横卧着,显得凄零零的。在庙堂外屋顶上,站着两个修庙的藏民并用藏语吆呵着让人一点也听不懂的什么什么,全然没有脚下就是文成公主尊像的亵渎神灵的感觉。大殿内,公主塑像依旧色彩如新,公主的神姿充满少女的风韵,在大唐金冠下,公主显得既高贵又和善,看上去完全是大唐仕女与观音菩萨的合二为一。
不知造物者出于何种动机,与公主庙仅隔一座山,面对大草原,建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天葬台,遥遥望去,红色的葬台并无恐怖感,倒是盘旋在上空的几只鹰,使人觉得这种送葬方式过于悲壮。佛教徒崇尚灵魂,贱视肉体,认为人死后灵魂已经脱体,留下的只是一副皮囊,已毫无保留的意义,所以应用来喂鸟类,喂鹰鹫,彻底寂灭,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反而是一种功德,有利于灵魂的转世。听说天葬的场面很恐怖,赤裸的尸体被抬到平台形的巨石上,四肢捆在一起,头部低在胸前,象来世前在母体内的胎儿状。解肢一般先从臀峰处开始,由下往上一直割到肩部,然后把刀转向一边,再由上往下剔肉。一个助手接着他的刀岔,从另一边往下剔。剔下的肉搁进一个石头坑里,内脏搁在另一个坑中,用藏袍盖住,以防神鹫过早地叼走。剔过肉后,助手们把脑袋和骨架移到另一处,用排球大的石头将之砸碎,并掺入糌粑,切割结束后开始举行天葬。主持人对着周围的岩峰,发出“晓晓——,晓晓——”的呼唤,那些早已等候的白头神鹫,会随声而至,还有许乌鸦也会来凑热闹。天葬师先将骨头和内脏喂给鹰鹫,然后是肉条,乌鸦只能吃到一些碎骨和零星肉沫。最后,天葬师要把剩下的碎骨、头发、指甲,收拾干净,用火烧掉。